北外中东欧研究中心编译

TheCenter for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an Studies, BFSU

教育部国别和区域研究培育基地  

北京外国语大学“中东欧研究中心”主办

2023年第25期（总第54期）   2023年12月29日   

 

 编者按

欧洲怀疑主义在过去二十年内是诸多研究的焦点。这一概念与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有相似之处，但其实不尽相同——欧洲怀疑主义是一种态度，既表现在民众层面，也表现在政党和政党制度中。而疑欧态度的演变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起初表现为某国政党对欧洲一体化提出批评，而后逐步转变为软性疑欧主义或硬性疑欧主义的立场。持疑欧态度的政党在地区和国家层面的选举中巩固了地位，议会中疑欧主义者的举动也备受关注。本文旨在分析罗马尼亚政党的疑欧主义言论及其对欧盟态度的演变：社会民主党（PSD） 、罗马尼亚匈牙利族民主联盟（UDMR）和罗马尼亚自由民主联盟（ALDE）持欧洲怀疑主义，而拯救罗马尼亚联盟党（USR）、人民运动党（PMP）、国家自由党（PNL）和亲罗马尼亚政党（Pro Romania）对欧洲一体化的态度较为乐观。本文首先对疑欧主义作出概念性解释，以7个罗马尼亚政党为研究对象，阐释了各政党疑欧话语的发展情况。结论表明，罗马尼亚各政党的疑欧态度根据自身政治目标不断变化。

 

 党派层面的欧洲怀疑主义

欧洲怀疑主义最早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的英国，泛指反对欧盟行使权力的人。政党对欧盟或欧洲一体化进程采取消极立场的主要原因在于，欧盟问题逐渐成为了国家的内政问题。迫于欧洲一体化的现实，一些政党对欧盟今后的发展方向持怀疑态度，甚至开始反对欧洲一体化、打消加入欧盟的念头。

在罗马尼亚加入欧盟前后，都能在政党层面发现一些欧洲怀疑的论调。但疑欧论调并不为人关注，各政党领导人的讲话也尚未得到详细的分析。本文聚焦2016～2020年期间罗马尼亚议会政党层面的欧洲怀疑主义述的演变，运用定性分析的方法为罗马尼亚政党对欧盟立场的研究提供了新视角，揭示了罗马尼亚政党话语的全新发展态势。

   关于政党层面的疑欧主义，文章使用了两个不同的术语，即硬性疑欧主义和软性疑欧主义。硬性疑欧主义指代强烈反对欧洲一体化的态度，例如某国政党希望退出和放弃欧盟成员资格。软性疑欧主义指对欧盟持较弱的反对意见，但对某一项或多项政策表示关切，即对欧盟提出有条件的反对意见。

本文从以上概念出发，具体分析了罗马尼亚政党政治精英（包括代表政党公众形象的党主席、书记、议员）的演讲，作为分析对象的政党是2016～2020年的议会政党。本文择取67篇与欧洲一体化相关的演讲，对政客的话语进行分析。其中，篇目来源包括Adevărul、Agerpress、caleaeuropeană.ro、Digi24、Euractiv、G4Media、Mediafax、Newseweek、Maszol等罗马尼亚新闻网站，以及各政党官方网站和政党主席社交媒体主页的相关信息。

 

 欧洲怀疑主义话语的演变

 

 国家自由党（PNL）

国家自由党（PNL）以“靠自己走向欧洲”为口号。作为一个亲欧洲的政党，它并未对欧盟发表批评性言论，也基本不存在有关欧洲怀疑论的话语。在2016～2020年期间，PNL的立场没有发生明显变化。其主要关注点在于批评社会民主党（PSD），并且在2019年组建罗马尼亚新一任政府后，发表了诸多关于社会民主党政府的负面言论。国家自由党领袖奥尔班（Ludovic Orban）认为“罗马尼亚社会民主党对于其所属的欧洲政党团体没有吸引力，而自由民主党受到欧洲人民党集团（EPP）中合作伙伴的尊重和赞赏，并且有能力影响欧洲层面做出有利于罗马尼亚的决定。”

总体而言，PNL的领导人和成员较少说明该党对于欧盟的定位，但倾向于发表欧盟成员国对于PNL的看法。2019年5月，PNL在欧洲议会选举中发表了新口号——“罗马尼亚第一/这是罗马尼亚的时代”。疫情期间，PNL对于欧盟的信任并未减少，并重申了入盟愿景，正如穆雷尚（Siegfried Mureșan）所说：“现在是进一步增加欧盟的力量并使其对未来做好准备的时候。”

尽管在2016～2020年的PNL一直保持着亲欧话语，但在2013年，它作为政党联盟USL的一部分，与社会民主党一同发表过欧洲怀疑主义的言论。

 

 社会民主党（PSD）

社会民主党（PSD）将自己定位为一个支持欧洲乐观主义的政党，该党在纲领中提出：“我们是带领罗马尼亚走向北约和欧盟的政党，我们为罗马尼亚带来了新自由和权力。”

随着2017～2020年政府方案的起草，PSD在2016年没有对欧盟表明立场，只是将其视为确保罗马尼亚经济发展的手段。2017年，时任PSD主席德拉格内亚（Liviu Dragnea）在讲话中表示，“罗马尼亚在欧盟内不仅要成为贡献者，还要成为受益者。”2018年，PSD发表欧洲怀疑论者言论的频率有所增加。欧洲议会通过了关于警察在2018年8月抗议活动中进行暴力干预的决议，引发了该党成员的一系列批评。前司法部长约尔达凯（Florin Iordache）称“我们要独立”，暗示欧盟干预罗马尼亚的内政。德拉格内亚说：“罗马尼亚不接受成为欧盟的二等国家”。前总理登奇勒（Viorica Dăncilă）表示：“我们不能接受罗马尼亚人因为欧洲各地都在做的事情而被责骂，或者被要求做欧洲人都不做的事情”。勒杜列斯库（Cătălin Rădulescu）说：“罗马尼亚人不是你们的奴隶，他们并不差。相反，罗马尼亚人受过教育，并且比许多外国人更聪明。”

德拉格内亚是最直言不讳的，尽管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亲欧、亲美者，但他的言论却恰恰相反——“罗马尼亚人进入欧盟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回到恐惧中”。德拉格内亚支持将罗马尼亚人派往欧盟，掌握更多话语权。此外，他还表示欧盟并未关注到罗马尼亚的进步，甚至企图掌控罗马尼亚的命运——“如果把罗马尼亚交给他们，只会出卖我们的灵魂，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被消费，不能获益。” 此外，巴卡尔巴沙（Nicolae Bacalbaşa）也宣称欧盟对罗马尼亚抱有帝国主义态度。劳弗勒（Ilan Laufer）也持类似观点：“欧盟把罗马尼亚当作殖民地对待，施加压力和威胁。”因此，在PSD中存在欧洲怀疑论，政党领导人认为欧盟对罗马尼亚国内政治存在不适当干预，以及对于利益的过分追求。

 

 罗马尼亚匈牙利族民主联盟（UDMR）

罗马尼亚匈牙利族民主联盟（UDMR）的发展目标在于，在国家和欧洲层面促进关于区域发展和保护匈牙利少数民族，其章程并未提及该党对欧洲一体化的愿景，其中关于欧盟的唯一论述是：“自1989年12月以来，UDMR对该国加入欧盟和北约做出了决定性的贡献”。

截至2016年，UDMR一直保持着较为中立的态度。2017年，该党参与了一项要求欧盟在其框架内保护少数群体的倡议。在此背景下，胡诺尔（Kelemen Hunor）指责欧盟没有一套用于“保护”成员国少数民族的规则。对于欧洲一体化问题，UDMR的党内言论并不一致，既有乐观的言论，也存在欧洲怀疑主义者。

 

 人民运动党（PMP）

人民运动党（PMP）表现出一种坚定的欧洲乐观主义态度。该党的官方网站上对此有明确表述：“人民运动党重申其对欧洲一体化的承诺，坚信欧盟的政治、经济和安全模式的优越性。”与上述其他政党不同，PMP表示尽管人民生活没有上升到预期水平，但是“欧洲仍然可以保证其所有公民的富裕和安全”。该党主席托马克（Eugen Tomac）也表示，“罗马尼亚在加入欧盟之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福利。”该党创始人伯塞斯库（Traian Băsescu）也持欧洲乐观主义的态度，他多次主张建立“欧洲合众国”，并且认为欧盟的大问题是尽可能地联合各国。

 

 罗马尼亚自由民主联盟（ALDE）

罗马尼亚自由民主联盟（ALDE）的政治口号是 “你我的欧洲”。但在2016～2020年，ALDE发表了与亲欧愿景相反的欧洲怀疑主义言论，党领袖特里恰努（Călin Popescu Tăriceanu）在欧洲乐观主义和软性疑欧主义之间摇摆不定。2016年，来自ALDE的人士关于欧盟的宣言总体上是中立的。然而，移民问题导致韦伯尔（Renate Weber）指责欧盟在欧洲政策方面推行双重标准。2017年1月1日，特里恰努声称：“对罗马尼亚来说加入欧盟是成功的。”2019年该党领导人在竞选中宣称：“越来越多的罗马尼亚公民产生一种不被承认享有全部权利的感觉。”2020年疫情期间，该党领导人称：“欧洲必须回到罗马尼亚加入之前所有人所相信的样子——一个团结的欧洲，一个不让任何成员掉队的欧洲。”尼古拉（Norica Nicolai）也认为欧洲已经偏离了最初的目标：“我认为欧盟真的是一个泥足巨人”。ALDE在2016～2020年期间发表了诸多欧洲怀疑论和批评欧洲的话语。作为执政党，同社会民主党一样，罗马尼亚自由民主联盟认为欧盟正在越界和偏离既定的轨迹。

 

 拯救罗马尼亚联盟党（USR）

拯救罗马尼亚联盟党（USR）于2016年8月成立，宣称自己旨在改变罗马尼亚治理方式。在成立之初，USR对欧洲一体化持乐观态度，表示“罗马尼亚最重要的对外关系是与欧盟、北约和邻国的关系。我们希望有一个强大、统一和团结的欧洲。”该党主席巴尔纳（Dan Barna）在2017年表示，“欧洲的未来就是罗马尼亚的未来”。该党在2018年也保持同样的看法，巴尔纳指出：“罗马尼亚和欧盟必须在一起，因为欧盟正在经历改革时期。USR仍致力于为欧洲-大西洋价值观和罗马尼亚的欧洲道路努力。”巴尔纳希望 “罗马尼亚继续走在欧洲的道路上，USR将运用其所有的资源和精力来达成这一目标。”在2016～2020年间，USR是对欧洲一体化最乐观的议会政党之一。它将欧盟视为合作伙伴，没有发表欧洲怀疑论的言论。

 

 亲罗马尼亚政党（Pro Romania）

与其他议会政党相比，亲罗马尼亚党的历史较短。它成立于2018年，宣称“欧盟的项目是唯一能够维护我们大陆和平与发展的政治和地缘政治解决方案”。该党在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的竞选活动中也保持了同样的态度。Pro Romania在其成立之初就持有亲欧话语，通过这种话语，该党试图将自己与它所衍生的政党区分开来，但在2020年，Pro Romania倾向于欧洲怀疑主义。

 

 

 结论

近年来，罗马尼亚议会政党对欧盟的立场存在一定的波动与变化。在本文分析的7个政党中，3个政党对欧盟持乐观态度，1个政党的立场不明确，另外3个政党持欧洲怀疑态度。USR、PMP、PNL是在所选时间段内持乐观态度的政党，始终发表较为亲欧的言论。Pro Romania起初发表亲欧洲的话语，后来其话语中开始出现疑欧主义倾向。UDMR、ALDE、PSD是发表欧洲怀疑主义言论的政党。尽管ALDE持有乐观的欧洲主义口号，但仍然存在疑欧言论。在UDMR党内，对于欧洲一体化的问题既存在乐观言论，也存在欧洲怀疑主义言论。

研究表明，声称自己亲欧的政党依旧会在言论中提出欧洲怀疑论，政党成员的话语随着政治目标不断变化。本研究在分析来源方面存在限制，大部分分析材料取自网络平台，2016～2017年的分析文本与2018～2020年相比较少，未来的研究有待从话语分析层面做出突破。

 

 

 

作者信息：Ancuța Şcheul（安库察·什依），巴比什-波雅依大学

选题来源：Șcheul, Ancuța. "Evoluția discursului Eurosceptic al partidelor politice din România." Sfera Politicii 28.203-204 (2020): 50-62.

编译员：北京外国语大学中东欧研究中心研究助理、罗马尼亚语学生王菁林

 

编校：尤诗昊

审核：王弘毅

排版：马子涵

声明：本文根据对象国相关智库文献编译而成，故不代表编译人员及本机构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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