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次世界大战波兰回归世界版图后罗马尼亚与波兰就进行了合作。在多种场合中,罗马尼亚与波兰处于相同战线,争取相同的目标。本文主题是在欧盟、北约或在“三海倡议”框架下探寻罗波现在以及未来合作的可能性。值得注意的是,在本文写作时两国依旧处于新冠疫情的影响中,并且白俄罗斯与波兰、乌克兰与俄罗斯的边境也处于紧张局势。
波兰一般被认为是中欧的一部分,领土曾被德意志哈布斯堡王朝和霍亨佐伦家族所控制,同样波兰也曾拥有部分哈布斯堡以及奥匈帝国的土地。这样的联系在如今转变为维谢格拉德集团(Visegrad Group)。除此以外,波兰还曾有一部分领土受俄罗斯控制,从而受到了东斯拉夫文明影响。因此,在如今的波兰领土上,从其基础设施、选举中能明显看出波兰社会与经济的独特性。
罗马尼亚是三种不同文化特征的交汇点,每种文化的形成都有其历史和文化因素:瓦拉几亚(Țara Rumânească)位于南部,受巴尔干影响很强,同时由于一部分地区直接受到奥斯曼土耳其控制而受到极强的东方文化影响;位于东北部的摩尔多瓦(Moldova)受到斯拉夫文化影响;位于中部以及西北部的特兰西瓦尼亚(Transilvania)则受到西欧文化的影响。除此之外罗马尼亚还存在代表乌克兰文化的马拉穆列什(Maramureș)地区以及塞尔维亚文化的巴纳特(Banat)地区。瓦拉几亚与摩尔多瓦地区原属罗马尼亚王国,而特兰西瓦尼亚则是在一战后并入罗马尼亚的新地区,因此两部分在政治选择、基础建设以及整体经济发展上存在明显差异。这一点在2014年国家自由党(PNL)候选人克劳斯·约翰尼斯(Klaus Iohannis)以及社会民主党(PSD)候选人维克托·蓬塔(Victor Ponta)的第二轮总统竞选中最为明显。
除了政治分歧以外,两国在其他文化方面还存在相似性:首先,两国同时拥有大量的基督教人口(2019年欧洲晴雨表数据显示:罗马尼亚人口87%为东正教徒,2%为新教徒,9%为罗马尼亚天主教徒;波兰86%为天主教徒)。其次,两国同时拥有大量的居住在海外的本国公民。罗马尼亚人口流向海外是近20年才开始的,而波兰的人口迁移自从工业革命后就已经开始了。最后,两国都对俄罗斯抱有敌视倾向。主要原因包括:沙俄与苏联时期在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以及比萨拉比亚地区(Bessarabia)受俄方控制地区人口的俄罗斯化、《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影响、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沙俄(苏联)通过领土的不断扩张,增强其在该地区的影响力,从而对波兰与罗马尼亚的利益造成了威胁。同样,沙俄所推行的泛斯拉夫主义(Pan-Slavic ideology)威胁到了以拉丁文明为基础的罗马尼亚的民族认同;与沙俄的领土争端、持续进行的信息战、俄罗斯对于前苏联地区影响力的增强都塑造了波兰与罗马尼亚对于东部威胁的相同态度。
目前罗马尼亚的三个主要目标:一是进一步巩固在欧盟中的地位,二是发展自身经济,三是遏制俄罗斯在摩尔多瓦以及延伸到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影响。这些目标需要两国之间的密切合作,而实现这些目标的主要渠道将是欧盟、北约以及如“三海倡议”(Three Seas Initiative)等罗马尼亚和波兰间直接的地方合作以及区域项目。
“三海倡议”与“喀尔巴阡之路”(Via Carpathia)
“三海倡议”是最新的跨国经济合作,其主要目的是在成员国间加强合作并通过例如“喀尔巴阡之路”(即连接立陶宛克莱佩达港和希腊塞萨洛尼基港的“南北高速公路”)等基础建设与能源项目使成员国在经济合作上更紧密。波兰与罗马尼亚承诺通过国民经济银行(Bank Gospodarstwa Krajowego)以及进出口银行(Export-Import Bank)向该倡议拨款5亿欧元,而美国承诺为该倡议额外提供10亿美元的支持。
目前东欧地区的基础设施主要都是东西向,缺乏进行南北贸易的通道。该项目一旦建成,可以促进“三海倡议”成员间更紧密的商业往来,并促进立陶宛和希腊之间货物的快速过境,而“三海倡议”中最大的两个经济体罗马尼亚与波兰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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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倡议在成员国以及周边欧盟成员国内引起争议或吸引部分兴趣。捷克的部分外交官与学者对该倡议持反对意见,认为该倡议是波兰试图扩大其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并主张在维谢格拉德集团内合作,而民粹主义的芬兰人党(Finns Party)支持加入该倡议。除此之外,还有人认为整个倡议是美国维持其在该地区影响力的战略。
“喀尔巴阡之路”是“三海倡议”中的旗舰项目,具体内容是修建一条途经大部分中东欧国家、连接克莱佩达(Klaipeda)与塞萨洛尼基(Thessaloniki)的高速公路。该项目目前在每个国家完成度不同。位于罗马尼亚规划的高速公路系统延伸部位的摩尔多瓦共和国将同样受益,这对扩大该国东部经济潜力至关重要,该项目对乌克兰也有利,因为摩尔多瓦共和国与乌克兰同时存在与罗马尼亚和波兰密切合作的政治利益需要,欧盟和北约的影响力可以进一步得到扩大,使这两个国家和白俄罗斯可以尽可能脱离俄罗斯势力范围。
2021年11月罗马尼亚刚刚结束了为期3个月的政治危机,由国家自由党、社会民主党和匈牙利族民主联盟(UDMR)组成联合政府提名新总理,而波兰于2022年3月正在讨论一项关于将军队扩大到30万人的新草案。同时,波白边境正在面临移民危机,而俄罗斯正在乌克兰边境集结武装力量,这些都是在新冠疫情与信息战的背景下发生的。位于北约东翼起支柱作用的罗马尼亚、波兰以及土耳其必须承受来自东方的可能威胁,并将北大西洋组织利益进一步扩大到前苏联国家。
波兰的地理情况使其东西边境存在天然的脆弱性。虽然西部的边境问题在该国于1999年与2004年分别加入北约与欧盟后得以解决,但东部边界依旧处于暴露之中。东部边境曾多次受到进攻的历史促使波兰将国内生产总值的2%以上用于国防(只有少数国家达到这一北约标准,其中就包括波兰与罗马尼亚)。波兰在扩大军队人数的同时在进行军队体系现代化以进一步加强波兰保卫北约东部边境稳定性的能力;罗马尼亚同样在进行军事现代化计划。相较于两国的军事潜力,他们的军事能力并不强劲,因而这都是必要的投资。
与波兰相比,罗马尼亚与俄罗斯并不直接接壤,但该国的空域常常受到来自克里米亚的俄罗斯飞机的侵扰。同时,罗马尼亚的地理环境相对于波兰有天然防御优势,通往黑海的通道在面对俄罗斯与土耳其的紧张局势时为北约提供了优势。与波兰相同,北约在罗马尼亚的军事设施一步巩固了该国在北约中的重要性。自2017年克里米亚事件后,波兰与罗马尼亚的合作随着北约特遣队的建立而增强。特遣队的任务是在北约国家之间进一步交流军事知识和技术,并发展接壤国家之间的合作,但这种模式同时遭到来自俄罗斯方面的挑战 。
美国如今把目光更多放在亚洲,因此对欧洲的北约成员国提出了更多的自主权要求。鉴于土耳其主要遵循其在东地中海、中东和高加索地区的利益,北约在东欧利益的主要推动者注定是波兰和罗马尼亚。在2014年之前,两国间的合作在北约范围内是微不足道的,但在克里米亚危机爆发后两方意识到了合作的重要性,因此每年都在不断增加合作与军事扩张以达到北约标准。
罗马尼亚与波兰眼中的
摩尔多瓦共和国、乌克兰与白俄罗斯
罗马尼亚在转型后将融入欧洲-大西洋组织作为外交的优先事项。该国于2004年加入北约,2007年加入欧盟,但目前依旧没有加入申根区,也并未引入欧元区。该国对巴尔干外交事务呈中立态度。但由于塞尔维亚交往密切以及出于对特兰西瓦尼亚自治的担忧,罗马尼亚不承认科索沃为独立国家。
同样,与摩尔多瓦共和国的关系是罗马尼亚外交中的重点。罗马尼亚国内主张两国统一的比例要高于摩尔多瓦,这可能是由于在摩尔多瓦存在俄罗斯维和部队。这是俄罗斯在前苏联国家的外交中的一个潜在冲突,有效阻止了北约与欧盟进行有效外交措施。
自从2020年白俄罗斯对选举结果的抗议爆发后,卢卡申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依赖俄罗斯的支持。而面对欧盟的制裁,白俄罗斯在波白边境人为制造移民危机。白方利用转移中东难民,使其深入欧盟内部以造成其内部不稳定,并利用这种情况进一步宣传错误信息和反欧盟的言论。
现任摩尔多瓦政府设法打破该国在总统大选前所处的僵局,罗马尼亚总统访摩为摩尔多瓦加入欧盟提供支持,虽然这很难。2021年11月4日,罗马尼亚要求乌克兰停止承认摩尔多瓦语,称其并不存在,这是为了在罗马尼亚和摩尔多瓦的身份之间制造分离的谣言。而在摩尔多瓦,存在一些报纸和电视节目,如来自罗马尼亚TVR电视台摩尔多瓦频道的对摩受众进行的信息传播,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摩尔多瓦”的语言和身份的建构,而这种语言和身份受到苏联与俄罗斯的大力推广。
无论当前事件以何种方式发展,罗马尼亚和波兰都必须加强在涉及两国事务上的合作,并为希望改变前苏联国家现状的政治力量提供支持。
目前在欧盟以及北约边境的紧张局势都足以表明,波兰与罗马尼亚无力独自影响该地区的权力互动。尽管“三海倡议”为两国提供了平台,但它最终是联盟内部的政治工具,不能在世界舞台上独自实施。波兰与罗马尼亚有着共同的利益和威胁,近年来两国合作也在不断加强。而两国的共同利益必须在欧盟与北约的框架下进行协调才能获得最佳结果。罗马尼亚和波兰可以为欧盟和北约带来新的前景和机会,并将其影响扩大到前苏联国家。